在婚礼现场，妻子的白月光不慎将照片放错。
原本应展示我们的婚纱照，却出现了他和妻子身着传统秀禾服的合影，两人手牵手，眼神交汇，满脸洋溢着幸福。
现场一片哗然。
小助理泪眼婆娑，哽咽着询问是否可以推迟婚礼。
妻子镇定自若，轻声向我提议。
“现在推迟婚礼多没面子，也不吉利。反正宾客们也不认识新郎，不如让他先代替你完成婚礼。”
朋友们都惊呆了，以为我会因妻子的话而嫉妒发狂。
我却同意了，称赞这是个好主意。
妻子见我情绪稳定，得意洋洋，承诺有空会为我补办婚礼。
但她似乎忘了。
她刚刚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。
“怎么能在婚礼上换新郎呢？这让齐翰怎么办？他肯定又要伤心了。”
有朋友忍不住看向我。
我能感觉到，他更像是想看我的笑话。
确实，换作以前，我可能会嫉妒得发狂，觉得姜如霜的提议太离谱。
但现在，我出奇地平静。
毕竟这种事发生太多次了，我已经麻木了。
自从周子辰成为姜如霜的助理后，为了他，姜如霜做了不少让我感到离谱的事。
我们去看电影约会，她要带上周子辰，借口周子辰怕黑，把我单独留下，自己却和周子辰坐在一起。
我生病急需用钱，她让我忍一忍，增强抵抗力，却转身给周子辰买了他最喜欢的手办。
我们拍婚纱照时，她找借口让我离开，偷偷和周子辰拍了婚纱照，被我发现后，姜如霜毫不在意，还和我开玩笑。
“子辰没有女朋友，他只是想拍婚纱照，送他两套怎么了？又不是真的要和他结婚。”
而现在，他们真的要结婚了。
我也对她彻底失望了。
“这只是一场应急的婚礼，又不是真的要结婚。”
姜如霜依旧不以为意：“齐翰，你说呢？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摘下新郎的胸花，递给姜如霜，然后无视她和周围人复杂的表情，直接离开了婚礼现场。
直到我走出门外，姜如霜也没有追出来。
身后是雷鸣般的掌声，她和周子辰被人群簇拥着上台。
在无人注意的角落，周子辰回头对我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仿佛在告诉我，他赢了。
我并不感到惊讶。
我早就知道这并非意外，而是周子辰对我的挑衅。
姜如霜不是看不出来，只是在故意纵容。
她一直在无条件地宠溺周子辰。
在公司里，大家都得尊称她一声姜总，唯独周子辰可以亲昵地叫她“如霜姐”。其他人若是在公司里出了点小差错，准会被姜如霜劈头盖脸地痛斥一番，但周子辰即便捅了天大的娄子，姜如霜也总是视而不见。
就在一个月前，因为周子辰的一个失误，公司损失了数千万的合作机会。
整个公司都愤愤不平，姜如霜为了平息众怒，连个招呼都没打，就把责任推给了我，扣了我一年的薪水。
我气冲冲地去找她理论，她却一脸漠然：“咱们都这么多年了，你还为这点小事跟我计较？”
“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啥，但子辰条件不好，扣了他的工资他怎么过日子？”
“如果实在不行，我补偿你总行了吧？”
这次的婚礼，就是她所谓的“补偿”。
结果，还是落入了周子辰的口袋。
或许是彻底失望了，我心中竟没有一丝悲伤，反而出奇地平静，索性回家补个回笼觉。
姜如霜不喜欢繁琐，所以这场婚礼从筹备到结束，都是我一个人在忙里忙外。
摄影团队是我挑的，拍摄全程也是我跟进，连我们的婚纱都是我提前一年精心设计的。
为了不影响姜如霜分配给我的工作，我每天下班后还得熬夜挑选酒店装饰、喜帖、伴手礼……昨天为了追求完美效果，我彩排到凌晨，到现在心还在隐隐作痛。
现在想想，真是不值得。
早知道，我也随便应付一下算了。
正睡得迷迷糊糊，我被姜如霜推门而入的声音惊醒。
看了眼时间，已经是凌晨了。
我走出卧室，看到姜如霜像往常一样，踢掉鞋子，慵懒地躺在沙发上。
“齐翰，我饿了，给我煮碗面。”
她熟练得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和别人举行了婚礼。
我觉得有些可笑：“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？婚礼结束了，你们不是应该去洞房吗？”
姜如霜皱起了眉头。
“齐翰，你是不是还在为婚礼的事生气？”
她像往常一样明知故问。
但这次她错了，我没生气，只是觉得有些无聊。
“没有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她根本不信，坐起身来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齐翰，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，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好。”
“今天来的客人很多都是合作伙伴，他们要是看到我们连照片都能放错，恐怕会质疑我们的实力，我也不想让你成为笑柄。”
“子辰今天压力也特别大，你都不知道他今天被灌了多少酒，替你挡酒都吐了三次，你应该感谢他才是。”
我觉得好笑。
沉思了两秒后，我点了点头。
“确实该感谢他。”
感谢他帮我做出了决定，下定决心要离开姜如霜。
姜如霜看我神色平静，还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一哄就好。
语气更加轻快了几分：“你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就好。”
“感谢的话就算了，你今天不告而别，让子辰还挺紧张的，你送些礼物给他吧？他最近租的房子好像在装修，我们送他一套房子吧。”
早在之前，姜如霜就提过要送周子辰房子的事，她现在重提旧事，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，恐怕是已经送过了，来我这通知一声罢了。
我冷笑一声：“送房子怎么够，我准备送他更喜欢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？”
在姜如霜茫然又有些期待的眼神中，我淡淡地说。
“我准备把你送给他。”
“姜如霜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话说出口的时候，我都觉得有些多余。
当初领完证后，姜如霜说不想让公司的员工觉得会对我有所偏袒，所以要和我隐婚，我理解她，也一直配合，但后来，她却毫不避讳地在公司里和周子辰亲昵。
公司里的人都以为她和周子辰才是一对。
她也不解释，甚至乐在其中。
就算在举行婚礼的那天，姜如霜也只是请了工作伙伴，没有邀请任何亲朋好友。
她当时给我的理由是，我们身处异地，即使我们宣布结婚的消息，那些朋友也来不了，反而显得我们是在索要礼金，不如低调地结婚，之后再补办。
那时我并没有多想，但现在回想起来，她的这种安排，简直是在为周子辰成为新郎创造机会。
现在所有人都清楚，她是周子辰的妻子。
除了一张结婚证，几乎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和姜如霜的关系。
我本以为她会顺水推舟地答应。
但没想到，她愣了一下，皱起了眉头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齐翰，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，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和我离婚？”
我没回应。
她深深叹了口气，语气出人意料地温和下来。
“算了，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，我不和你计较。”
“别再闹了行吗？离婚这种话很伤人，而且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，怎么可能说离就离？更何况……”
她正要继续说些什么，这时电话响了。
姜如霜看到来电显示，眼睛一亮，立刻接起电话，走进卫生间去接。
完全忽略了我。
我能猜到打电话的人是周子辰。
只要涉及到周子辰的事情，她就会不自觉地把我抛到脑后，然后和周子辰谈笑风生。
我已经习惯了。
有时候我甚至在想，姜如霜会不会在某些时刻后悔和我领了结婚证。
应该是有的。
我见过姜如霜爱我时轰轰烈烈的样子，所以我能确定，现在的姜如霜，对我是没有爱的。
姜如霜在卫生间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，天都快亮了，她才一脸满足地走出来。
看到我还站在原地，她愣了一下，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。
“公司的电话，说有些工作需要处理。”
我笑了。
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，只有在她心虚的时候，她才会主动向我解释。
如果真的是公司的事，她会阴沉着脸，默默地去处理，等到我问起需不需要帮忙时，她再不耐烦地嫌我只会添乱。
但我也没有揭穿她，淡淡地说：“刚才的事我们还没谈完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姜如霜一脸茫然，显然已经把我的事忘到了脑后。
我也习惯了，提醒道：“离婚的事。”
姜如霜似乎这才想起来，皱起了眉头。
“齐翰，你还没完没了，我不是说过不答应离婚了吗？”
“你怎么这么幼稚？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子辰呢？人家比你年轻，还比你懂事。”
“遇到问题，他一直在积极寻找解决办法，甚至为了婚礼圆满，还把自己的父母请来了。”
“你没有父母，来不了就算了，遇到事情，你还总是要钻牛角尖……”
姜如霜一时气愤地喋喋不休。
我忍不住冷笑。
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脸提起我的父母。
小时候她家着火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，我爸为了救她，冲进火场被严重烧伤，最终抢救无效去世，我妈也因为过度悲伤，早早离世。
我妈去世那天晚上，她抱着痛哭的我，一遍遍地向我承诺，说她永远不会离开我。
这才过了八年，在她嘴里我爸妈的死反而成了我不如周子辰的缺点。
我紧握着手指，呼吸间心脏隐隐作痛。
换作以前，我知道她对我爸妈的死有愧疚，即使她这么说，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，生怕让她觉得我是在道德绑架她。
但现在，我直视着她的眼睛：“那你还记得，当初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吗？”
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，姜如霜慌乱了一瞬，随即恢复了平静，低声抱怨道。
“你看看你，又来了，我们说的都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而且，你爸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，你提这个干什么？人死不能复生，更何况，当初也是你爸主动救我的，我也没求他救啊。”
“齐翰，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，我们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。”
“这样吧，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，你好好休息，我这个月要出差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说完，也不等我回应，姜如霜拎着行李箱，哼着歌就出门了。
我愣在原地，双耳嗡嗡作响，许久都没回过神来。
我没想到，这些年一直扎在我心里的刺，竟然会换来这样的回答。
但原来的姜如霜不是这样的。
把她救出来后，我爸全身烧伤百分之八十，她哭着对我爸说对不起，为了分散我爸的疼痛，用甜美的声音给我爸讲故事。
后来我爸去世，她告诉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，永远记得自己的命是我爸救的。
时光荏苒，才过了十几年，她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连人命关天的事都这样，那我们之前的那些誓言呢？
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也翻篇了？
我坐在沙发上，点了一支霜。
以前姜如霜不喜欢我身上有霜味，我就早早戒了。
这时再次闻到霜草的味道，我竟然觉得有些恶心。
顿了几秒，我把只燃了一小段的霜摁熄，扔进了垃圾桶。
习惯真的能改变一个人。
曾经，我确实沉迷于霜雾缭绕，但现在，那股霜味让我反胃。
姜如霜对我曾经的情感是真挚的，但如今，她的冷漠也是不争的事实。
我轻松地笑了，是时候回归我自己的生活了。
随着天光破晓，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律师的电话，请求他起草一份离婚协议。
我特别强调，我愿意放弃所有财产。
姜如霜之前不愿离婚，无非是担心我会分走她的财产，现在我选择净身出户，她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。
这位律师是我们的老朋友，从公司初创时期就开始帮我们处理法律事务，他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。
听完我的决定，他沉默了片刻。
“齐翰，按理说，你们的事我不该插手，但你也是我的朋友，我还是得说几句。”
“姜如霜两个月前已经做了财产公证，就算你不提这个条件，你也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，我也知道你对姜如霜的感情深厚，愿意为她放弃一切，但她对你的态度已经如此，我建议你还是清醒一些，面对现实。”
“你不要冲动，至少应该拿回你应得的部分。”
律师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。
我一时语塞，姜如霜私下做财产公证的事，我到现在才得知。
所以，她早就开始防备我了吧。
我觉得有些可笑。
她对周子辰毫无保留，无论是日常琐事还是公司机密，我曾提醒她要小心，她却告诉我她信任周子辰。
她对周子辰如此信任，却用最阴暗的心思来揣测我。
我只是不明白，既然已经公证了，她完全可以同意离婚，为何还要回避？
我想不通，但这也不重要了。
我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。
这些钱虽然不少，但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只会损失更多。
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。
当初这家公司是我们共同创立的，从最初的省钱租格子间，只有我们两人，到现在即将上市，规模庞大。
她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，享受着我带来的利益。
为了拿到合同，我曾熬夜修改方案直到满意，陪客户吃饭被灌下两大瓶白酒，喝到吐血。
公司的成就，几乎都是我一手打造的。
但她作为我的妻子，始终只给我普通员工的待遇。
以前我爱她，所以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，直到不久前我才醒悟，忙了这么多年，我一直在为他人做嫁衣。
不过没关系，有了一次成功的创业经验，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比现在更糟。
“都给她，我什么都不要了，麻烦尽快帮我起草离婚协议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律师见我决心已定，便没再多言。
接着，我给人事发了条辞职信息，人事并不知道我和姜如霜的关系，很快就按照流程回复了。
“姜总和周总去度蜜月了，我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，你等一个月后再提吧。”
我并不意外。
刚才我就猜到姜如霜所谓的出差是骗我的。
姜如霜结婚的事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，怎么可能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处理工作？
“我等不及了，你先收下吧，等蜜月结束再给她也行，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。”
人事有些犹豫，在我再三保证后，她才答应帮我提交。
我和姜如霜之前签了八年的合同，其实两年前就已经到期了，但她一直没续签，不知道是忘了，还是对我漠不关心。
毕竟这几年她的心思更多都在周子辰身上。
也好，这样我连辞职都不用经过她的批准。
然后，我给远在外地的朋友打了个电话。
前段时间他创立了新公司，万事俱备，只缺技术骨干，为此朋友找我好几次，希望我能加入。
那时我为了姜如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
现在想想，自己真是不值得。
得知我的意向后，朋友非常高兴，急忙邀请我去他们公司，并为我订了前往海南的头等舱机票。
结果刚上飞机，我就接到了姜如霜的电话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
还没等我开口，就听到姜如霜愉快的声音。
“齐翰，我这有份合同，你帮我检查一下发过来，尽快，我很急。”
没等我回应，合同已经发到了我的手机上。
我随意一瞥，就认出那是周子辰之前负责的活儿，忍不住笑了，这事儿我早习惯了。
姜如霜老是这样，周子辰搞不定的，她就把烂摊子扔给我，做得好，功劳归周子辰，做得不好，就是我不行。
我也抗议过，但姜如霜总是安慰我，说是在锻炼我。
这次我没像以前那样，怕她不高兴，就忍气吞声。
「不好意思，我干不了。」
她可能习惯了我一贯的顺从，听到我拒绝，她愣了愣，然后显得有点不耐烦。
「就是看看合同，又花不了多少时间，你有什么干不了的？」
电话那头传来周子辰温顺的声音。
「算了，如霜姐，还是我来吧，毕竟你不是已经给齐翰哥放假了吗。」
姜如霜火气更大了：「我都给他放了那么久的假了，让他做点小事怎么了？难怪越来越退步了，也就是他，换别人，我早把他开了。」
看来她还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。
以前周子辰工作上有点风吹草动，她就算出差在外，也能一清二楚。
「子辰，那你来吧，辛苦了，晚会儿我就告诉财务，给你加薪。」
说完，她故意提高了声音，好像是对我说。
「齐翰，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，越来越不上进了。」
「你这么自私，同事都不愿意跟你合作，将来出去也不会有出息。」
以前这时候，我一听到她拿我和周子辰比较，我就软了，把活儿接过来。
但这次，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飞机慢慢升空。
眼前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新世界。
一下飞机，我就看到朋友在候机大厅等我，看到我，他立刻迎上来，接过我的行李，嘘寒问暖。
我有点不习惯，笑着说：「都是哥们儿，不用这么客气。」
朋友笑着说：「就是因为关系好，才更要照顾周到。」
我没说话，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，姜如霜让我放弃高薪工作，跟她一起创业的时候。
她只发了一个地址，我自己拎着行李，满头大汗，各种绕路到了她租的偏僻小区。
开门的时候，她穿着睡衣，还在和别人打游戏。
虽然她嘴上没说，但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，她有点怪我来的不是时候。
等她打完那局游戏，我才半开玩笑地问她怎么不去接我，难道不怕我迷路或者出事吗？
她嗤笑着扫了我一眼：「迷路不会问吗？你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？而且我们老夫老妻了，你自己来就行了，还接什么？」
现在想想，关系好不过是借口，最关键的，还是不够重视。
当天下午，朋友带我去提前租好的房子，收拾好东西后，晚上又带了几个朋友，请我去星级酒店吃饭。
酒过三巡回到住处，我打开手机，看到周子辰发了条朋友圈。
是他和姜如霜贴脸的自拍照，两人站在海边，周子辰搂着她的腰，看起来很和谐，配文：「人在路上，爱也在路上。」
下面评论都是祝福。
羡慕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我嗤笑一声，刚想划过去，结果手一抖不小心点了个赞。
正准备取消的时候，这条朋友圈被删了。
姜如霜紧接着打来了电话。
我选择拒接。
很快她又发来了消息。
「子辰玩心重，年轻人都喜欢在朋友圈发照片，这事我已经教育过他了。」
「但你也别整天盯着别人，闹得大家都不好看。」
「对了，我们出差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不错的东西，我打算送给你做礼物，你可以猜猜是什么。」
她发了一个【调皮】的表情包，紧跟着一个精致礼盒的图片。
我清楚她这是在给我台阶下，想让我不要再计较照片的事。
我嗤笑一声，没回复，直接关了对话窗口。
没过两分钟，周子辰发来一条视频。
视频里，碎片铺了一地，周子辰委屈巴巴地向姜如霜道歉，说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她准备送出去的礼物。
看旁边的礼品盒，这个礼物显然是刚才姜如霜说要送给我的。
「没事，礼物不重要，坏了再买就是了，你有没有伤到？」
姜如霜神色紧张，快步上前，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。
以前我受伤她都没有这么着急过。
【齐翰哥，你还是识相些，自己尽快退出吧。】
【如霜姐爱的是我，这么多天以来，其实我们已经假戏真做了。】
我淡笑了声，回复：【已截屏。】
刚发送成功，系统立刻提示周子辰撤回了三条消息。
看来他和姜如霜的感情也没有说的那么稳固。
我没再理会他的上蹿下跳，简单洗漱了下，正打算休息，房门被敲了两声。
我有些好奇地看向门口的监视器，发现敲门的是今天一起吃饭时的一个女生。
她穿着碎花长裙，白色衬衣，看起来十分青春活力。
朋友向我介绍过，说她叫徐薇，今年才刚毕业，没有过什么工作经验，但人很聪明，之后会暂时担任我的助理。
她现在来这里做什么？
我打开门，站在门口朝她询问。
今晚我注意到你喝了不少酒，但好像没吃啥东西。
徐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：“我就住你附近，刚做了点吃的，顺道给你带了些。”
她打开保温盒，一股热腾腾的香气迎面扑来。
“你尝尝看，我看你之前吃饭时好像不太能吃辣，所以连葱花都没放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我不禁愣了一下。
我和姜如霜相处了这么多年，我告诉她无数次我不能吃辣，但每次点餐还是辣菜不断，我点清淡的，她也会抱怨。
每次我提起，她都会说自己忘了。
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，她却用了十多年都没记住。
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，收下了并道了谢。
徐薇走后，我随便尝了尝，却发现她做的东西意外地合我的口味。
原本以为她在生活上很讲究，没想到工作上，她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第一次合作时，为了让她理解，我特意放慢了语速给她反应时间。
但徐薇很快就懂了，往往是我话还没说完，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。
原本我要给姜如霜讲一个小时的问题，她十几分钟就明白了，甚至还能举一反三。
我有些惊讶，忍不住问她：“你听懂了吗？”
她显得有些困惑。
“为什么听不懂，你讲得很明白啊。”
“我之前为了解决这些问题，在网上买了上万块钱的课，感觉那些讲师还不如你呢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，没有一点恭维的意思。
我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以前姜如霜问我问题，我想方设法地向她解释，但她很多次都不耐烦，责怪我讲得太复杂，不够清晰。
因此她干脆放弃了和我沟通，每次都去找周子辰讨论。
我曾经怀疑过自己，但现在想来，听谁讲并不重要，关键是她想见周子辰，而不是更多地面对我才对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我和徐薇越来越熟悉。
她在生活上非常细心，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，她就能准确地帮我采购好需要的东西。
久违的被照顾，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逐渐有了归属感。
和徐薇的合作中，我更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项目很快就顺利启动了，拿到了我入职后的第一笔大合作。
当晚朋友们为我们准备了庆功宴。
朋友去停车，我先上了楼。
结果刚走进旋转门，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咦，这不是齐翰哥吗？”
我下意识地转过头，就看到前台处，姜如霜和周子辰十指紧扣，依偎在一起。
看到我，姜如霜下意识地抽回了手。
旁边的周子辰脸色闪过一丝不悦。
但很快，他就恢复了自然，笑着走上前来：“难怪前两天我听人事说你找如霜姐，有什么事您直接打电话吩咐就好了，怎么还亲自来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姜如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，眉头紧皱。
“你跟踪我？”
“什么意思，你这是不信任我吗？”
我觉得好笑，但懒得解释太多：“没跟踪，我和朋友来这里吃饭。”
姜如霜显然不信。
“少来了，你有没有朋友我能不知道？跟踪就跟踪，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，撒什么谎？”
我忍不住讽笑。
她是最了解我的人，知道我是背井离乡，没什么朋友，却还是选择将我扔在那个城市让我冷静，但我记得去年，她谎称回家过年，却跑去陪周子辰。
当时她的理由是，周子辰心情不好，他在这里没有朋友，怕他想不开。
轮到我身上，她又有了另一套说辞。
“如霜姐，既然齐翰哥来了，那你们先聊。”
“对了，房卡给我一下吧。”
周子辰笑着朝姜如霜伸出手。
姜如霜自然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：“那你在楼上等我。”
“好。”
临走前，周子辰得意地朝我瞥了一眼。
意思很明显。
他们两人开了一间房。
姜如霜似乎也才反应过来，眼神慌乱了一瞬。
“前台说只剩一间房了。”
“你别多想，开的是套房，他睡沙发的。”
但她如果照镜子就会发现，她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草莓印。
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和周子辰已经假戏真做了。
我懒得拆穿她，反正都要离婚了。
我掏出手机，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电子离婚协议书。
本打算等新工作的事一解决就去让她签字，现在碰巧遇到了，正好可以签了。
“这是啥？”
姜如霜好奇地打开文件，正要细看，楼上突然传来周子辰的尖叫。
“子辰，出啥事了？”
姜如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，她连协议都没细看，匆匆签了字就想走。
“你不瞅瞅自己签的啥吗？”我忍不住问。
姜如霜满不在乎地说：“你除了要钱，还能干点啥？”
她走了几步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停下脚步：“对了，你在这等我会儿，晚会儿我给你带礼物。”
说完，没等我回话，她就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。
我苦笑一声。
心里明白，自己等不到那礼物了。
她匆匆离去的背影，和几年前渐渐重叠。
那年我生了场大病，医院里没钱做手术。
姜如霜跟我说别急，她有办法，结果我夜里醒来，看到她疲惫的身影，正一个个打电话帮我借钱。
从那一刻起，我就暗暗发誓，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不会负她。
后来，我们公司越做越大，再也不缺钱了，但我和姜如霜，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姜如霜的背影消失在转角。
我也默默地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发给了律师。
只要等一个月，离婚冷静期一过，我和姜如霜就彻底没关系了。
当晚，我心情没受他们影响，庆功宴办得很成功。
我甚至还自顾自地多开了瓶香槟，庆祝自己顺利离婚。
喝得尽兴回家，我收到了姜如霜的短信。
大概意思是向我道歉，说男方突然胃病发作，今天没法来找我了。
我本来就没抱希望，自然没什么感觉。
只是奇怪她居然还记得给我发消息，毕竟以前她都是直接放我鸽子，还是我忍不住第二天问她，然后被她不耐烦地斥责。
“没去就是有急事，问个啥？”
不过很快，我就明白了。
两分钟后，姜如霜给我发了医院地址，让我做杯暖胃粥给他们送过去。
我被逗笑了。
以前她不舒服，我都会给她做粥。
本来是想照顾她，没想到现在却被她当成了佣人。
我没理她，直接无视了。
结果那晚姜如霜一遍遍给我打电话。
我嫌烦，直接关机了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我继续埋头工作。
朋友的公司业务本来就很完善，有了徐薇的帮助，我的技术成果也是突飞猛进，越来越完善。
项目发行当天，短短三个小时销量就破亿了。
甲方公司特别高兴，拉着朋友要参加庆功宴，顺便续签下次项目的合同。
据说下次的项目本来已经有候选公司了，但我们完成得太出色，所以甲方紧急开会，把人选定到了朋友的公司。
朋友受宠若惊，带上了我和徐薇。
到了现场，他和甲方去休息室签合同，我们进了宴会现场。
只是我没想到，又在这里遇到了姜如霜和周子辰。
姜如霜先看到我，估计还在生气我没送暖胃粥的事，她只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，然后和周子辰故意喝起了交杯酒。
我知道她是故意气我。
要是以前，我早就吃醋生气了，但现在我内心平静，毫无波澜。
徐薇不知道我们的关系，看我目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好心解释道：“她叫姜如霜，据说公司是夫妻产业，和我们产品是同类型，也是我们的死对头，抢走我们好多合同了。”
“这次幸好有你在，不然这次估计又要被抢了。”
“不过他们夫妻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，每次出现都是甜得让人头皮发麻。”
说着，徐薇夸张地打了个寒战。
我没说话。
“你原来也在他们公司的城市，听说过他们吗？”徐薇又问我。
我点了点头：“听说过，而且很熟悉。”
“是我前妻。”
徐薇惊讶得嘴巴张大，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紧接着，我陷入了沉思，心里头有些念头在打转。
“咱们走吧。”我轻声说道。
我一转身，姜如霜就喊了起来。
“齐翰！你给我站住！”
他怒气冲冲地朝我们这边走来。
我不想再看到她，于是加快了步伐，以为姜如霜会识趣地停下脚步，但出乎意料，她竟然不顾他人的目光，直接冲到了我面前。
“齐翰，你耳朵聋了吗？我叫你呢！”
我了解她的性格，知道她总会设法拦住我，于是我停下了脚步。
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向我们这边。
“她是谁？”姜如霜指着徐薇，脸色难看，目光直盯着我。
这时我才注意到，徐薇正挽着我的胳膊。
她平时都在幕后工作，这是她第一次出席晚宴，为了不丢朋友的脸，她特意打扮了一番，穿上了高跟鞋和露肩长裙。
我怕她走路不稳，所以一直扶着她。
这种平常的举动，我没想到姜如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我刚要回答，徐薇却在一旁捂着嘴笑了起来，她的目光在姜如霜和周子辰之间转了一圈，说：“你们是什么关系，我们就是啥关系。”
“姐姐，你不好好陪自己的老公，跑这儿关心别的男人干嘛？”
姜如霜被这话噎得一愣，脸色变得苍白，看了周子辰一眼。
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看错了，她似乎和周子辰拉开了一些距离，然后解释说：“他不是我的老公。”
“不是老公，刚才还喝交杯酒呢？”
姜如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。
旁边的周子辰见状，忍不住低声在姜如霜耳边说了两句。
姜如霜原本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她走上前，冷冷地看着我，眼里满是嘲讽。
“齐翰，你也太没劲了，找这么个女人来刺激我。”
“行了，别闹了，我和子辰是来谈合同的，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觉得有些好笑，但不知道该先笑什么。
她喜欢刺激我，所以以为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刺激她。
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是为了工作，而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是在捣乱。
但这些都无所谓了。
朋友已经签了续约合同。
到底是谁在认真工作，谁在捣乱，很快就会揭晓。
我没来得及说话，周子辰就委屈地说：“齐翰哥，你来这里是不是知道如霜姐要谈合同，所以来帮忙的？”
“其实这次出差，我本来想让你来的，但你当时情绪不好，如霜姐心疼你，不想让你加班，才让我跟着来的。”
“既然你都来了，我还是走吧，你来陪如霜姐，免得别人多想。”
说着，周子辰转身就要走。
姜如霜本来还有些犹豫，听到这话，立刻拉住了周子辰的胳膊，语气坚定了一些。
“谁多想？”
“我们正大光明出差，只有小人才会多想！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她还冷冷地瞥了我一眼。
这个小人显然指的是我。
我觉得有些可笑。
我本以为姜如霜会像以前每次周子辰告状后那样，喋喋不休地责备我，但出乎意料，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，把我拉到一边，叹了口气。
“齐翰，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？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累的。”
“我答应你，这次回去就补办婚礼，你也退一步，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，赶紧回去，好吗？”
说到这儿，她故意瞪了徐薇一眼。
“再说，我都已经和你领证了，你还担心什么呢？”
显然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签了离婚协议。
现在还想和以前一样，用婚礼来打发我。
我越想越好笑。
“补办婚礼？”
我轻蔑地笑了一声，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离婚协议，扔到她面前。
“看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。”
“姜如霜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我特意把离婚协议最后的签名指给她看。
右下角她的名字写得有些潦草，那是她那天担心周子辰，匆匆忙忙签的。
不过她应该已经不记得了。
果不其然，姜如霜一瞥见，仅是愣了一刹那，紧接着便冷哼一声。
“齐翰，你晓不晓得在关键文件上造假会有啥后果？”
“你模仿得挺像，但我可没印象签过这份文件。”
她自信地挑了挑眉，语气坚定。
我没多说，只是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她：“那你好好想想，检查一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。”
姜如霜虽然不耐烦，但还是疑惑地接过来，仔细查看签名后，她的眉头紧锁。
她大概也认出来了。
她的签名独特，有许多难以模仿的细节，很难被伪造。
脸色变得阴沉。
沉默了将近半分钟。
徐薇在旁边笑出声，故意问：“老公认不出就算了，连自己的字迹也认不出吗？”
听到这话，姜如霜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她狠狠地瞪了徐薇一眼，但在那么多人面前，却无可奈何。
“齐翰，不管你是怎么把我的字迹弄到这上面的，但你这么做是违法的，我劝你适可而止。”
她还是不相信这份合同是自己签的。
她那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我只觉得好笑。
伪造签名这种事是周子辰曾经干过的。
我提醒过姜如霜，但她当时怎么都不信，她认为周子辰做不出这种事，直到我拿出证据，她还是觉得有人在陷害周子辰。
面对同样的事，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怀疑我。
不过这种不信任已经影响不了我的情绪了。
我好心提醒：“一个月前在酒店，你是不是签过一份连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文件。”
听到这话，姜如霜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，瞳孔紧缩了一下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我，眼底情绪复杂。
“不用这么看着我。”
“我净身出户，不会分你任何财产，所以签下这份合同，对你没有任何损失。”
我语气始终平静。
视线落在周子辰的脸上，我注意到，在我说完这句话时，他的嘴角上扬，似乎心情不错，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得意。
他等这一天应该挺久了。
但我始终觉得，除了姜如霜外，他应该还有其他的计划。
我和姜如霜离婚，应该只是让他的计划更顺利进行。
然而，即便心知肚明，我也没打算再告诉姜如霜，反正她也不会信，我又何必自讨没趣。
不如等她自己发现。
但这次一向关注周子辰的她，竟然没有再关注他，而是三两下把离婚协议撕碎，直接扔进旁边的泳池。
“开什么玩笑？”
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，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！”
“齐翰，我知道这又是你故意让我关注你的手段，我们都各退一步，我让周子辰离开这儿，你留下可以了吧。”
周子辰的脸色凝固。
他委屈地拉了拉姜如霜的袖子：“不好意思啊如霜姐，因为我让你们闹成这样，我感觉自己真该打啊。”
说着，他扬手就要朝自己脸上打过去。
但视线却落在姜如霜的身上，显然是等着她像往常一样关心阻拦。
但这次姜如霜竟然像是没看到一样，拦都没拦。
目光如炬地落在我身上。
周子辰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，最后轻轻地朝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，又愤恨地瞪了我一眼。
姜如霜并没有看到，她叹了口气，冲我低声道：“行了吗？这次你满意了吧。”
她仍然认为我要离婚只是想要挽留她的手段。
但她似乎忘记了，这种手段自始至终只有她在用。
我和她从来都不一样。
我偏过头，朝水池里泡着的协议碎片扫了一眼，好心提醒。
“你可能误会了，我是真心想和你离婚。”
“离婚协议我也早就在半个月前交给律师了，现在离婚证估计已经办下来了。”
姜如霜身形猛然僵了一下，不可思议地望向我。
“你真的想离婚？”
我点了点头：“既然都已经不爱了，就不要在一起互相折磨了。”
“谁告诉你不爱了？”
“齐翰，凭什么？当初结婚是你提的，现在要离婚也是你，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凭什么你一个人决定！”
我真搞不懂她干嘛发火，明明是我提议结婚的，可我求了五次婚她才点头。
每次她都说她想要自由。
现在，我给了她自由。
而且我是两手空空离开的，离婚对她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。
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？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姜如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指着徐薇，气冲冲地问：“是不是因为她，你才要和我离婚？”
“齐翰，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？”
“我可以忍受你一时冲动和她在一起，但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，你忘了吗，我们之间有多少利益关系？！”
她那冠冕堂皇的话让我有点想笑。
但也让我有点惊讶。
她竟然能接受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。
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，我们刚开始恋爱时，她占有欲很强，不允许我和任何其他女性接触。
有一次在街上，一个女孩给了我一支宣传用的玫瑰。
她非常生气，立刻把玫瑰扔进垃圾桶，然后拉着我去了花店，买了一大捧玫瑰送给我。
她说她有精神洁癖，不让我记住其他女生给我送玫瑰的场景，所以她用更浪漫的方式，让我每次看到玫瑰，想到的就是她送的那一大捧。
我复杂地看着她，突然记不起当初的姜如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见我不说话，姜如霜以为我心动了。
语气也柔和了一些。
“齐翰，你应该学会权衡利弊了，现在乖乖跟我道个歉，撤销离婚申请，明天我就给你加薪，再提拔你当总经理，就当是补偿你，这件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但如果你坚持一意孤行，那我们不仅婚姻结束，连公司合同也可以终止。”
“你别忘了，我们合同没有续约，只要我愿意，完全可以不赔偿一分钱让你离开公司，到时候你怎么生活，你想过吗？”
她语气里满是威胁。
听她这么说，我觉得既好笑又心酸。
好笑的是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。
心酸的是，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和公司的合同到期了。
其实这些年，我和姜如霜谈过很多次续约的事，但每次她都说要再等等。
我提的次数多了，她反而有点不耐烦。
这种事实在无关紧要，我也没再追着提。
后来我以为她忘了，没想到她是故意的，想用工作的事来控制我。
“怎么生活？你也太小看我了吧。”
正当我沉默时，朋友的笑声传来。
我这才发现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会场。
他站在我身边，轻笑一声，对姜如霜说：“姜总，你可能还不知道，齐翰现在是我们公司的股东。”
姜如霜脸色由白转青：“你说什么？什么股东？”
朋友语气简洁。
“齐翰已经加入了我们公司，现在是我们公司的第二大股东。”
姜如霜脸色苍白，她显然不认识朋友，不由得生气道。
“你们什么公司？”
“你又是谁？”
周子辰在一旁解释：“如霜姐，你还记得吗？这是我们以前手下败将的公司，他们很多合作都是我们公司看不上才给他们的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姜如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。
她冷笑着看着朋友：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公司呢，原来是不入流的小公司。”
“齐翰，你想清楚，他们这种公司能给你多少，但我的公司能给你多少。”
“更何况，我马上又要拿下一个大项目，只要这个项目能做成，会有十几个亿的利润，到时候每个员工涨薪，是你在他这里一辈子都拿不到的！”
说到这里，姜如霜的声音都变得有底气了很多。
朋友的公司以前确实比她的公司弱一些，也流失了很多合作。
姜如霜总觉得是自己的功劳，所以她根本没把朋友他们放在眼里。
正当她沾沾自喜时，朋友拿出了刚签署的合同，在姜如霜眼前晃了晃。
“你盯上的是这个项目吗？”
原本自视甚高的姜如霜眼睛瞪得溜圆，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朋友。
“怎么合同会在你手上？”
“甲方说原来的合作伙伴质量越来越差，所以合同就转给我们了。”
“我还在猜是哪个不走运的公司，原来是你们啊。”
朋友轻描淡写地说。
姜如霜和周子辰呆若木鸡，愣了好一会儿，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。
徐薇笑嘻嘻地开口：“主要还是得感谢他们放走了优秀人才，这才让齐翰哥加入我们公司。”
“才一个月，齐翰哥就为我们公司创造了数亿的利润。”
周围的宾客们也大概知道了情况，开始窃窃私语，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姜如霜被指指点点，怒气冲冲，再加上徐薇的话，她彻底怒不可遏。
再也按捺不住，她抬手就要打徐薇的脸。
我动作迅速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将她推到一边，动作粗暴，完全没有了平时对她的温柔。
姜如霜脸色苍白，眼睛瞬间红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竟然为了她推我？”
我对她的反应感到困惑。
她以前为了周子辰，对我做过比推更过分的事。
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，她就已经受不了了吗？
我将徐薇护在身后，直视姜如霜瞪大的眼睛，平静地说：“这是我的助理，有什么事冲我来，不要难为她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我愣了一下，感觉这话似曾相识。
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，姜如霜以前为了周子辰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。
时光荏苒，当初保护的人从她变成了我。
姜如霜身体摇晃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。
脸色苍白。
我没再理她，拉着朋友和徐薇转身离开。
离开宴会厅后，我向他们表示感谢。
“跟我们客气啥？”
“不过，我真的没想到你前妻会是这样的，齐翰，我都想象不出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
朋友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，又转向徐薇，开玩笑说：“小薇这么年轻，都没她这么不讲理。”
徐薇急忙摆手。
“或许她以前不是这样的，有时候钱真的能改变人。”
“金钱的诱惑太大了，会让人变得盲目和自大，我也不敢保证自己有钱后会变成什么样，我只希望，将来我能始终坚守初心。”
徐薇坚定地说。
朋友被她逗笑了，是善意的笑。
我没说话，但认同徐薇的话。
以前的姜如霜不是这样的。
在我们最拮据的那段日子里，她兜里只剩十块钱，却舍得掏出九块给我买礼物。
她曾对我倾注了满腔热情，每当我遭受不公时，她都会不顾一切地与人争执。
但随着财富的积累，姜如霜开始跻身更高端的社交圈，结识了充满活力的周子辰，对我的热情逐渐降温，对我也越来越不耐烦。
她的激情从未减退，只是转移了目标。
我原以为这段关系就此画上句点，却没料到，在我们拿到离婚证书的那天，姜如霜又来找我闹事。
她满心不甘地质问我为何突然坚持要和她离婚。
明明以前我都能忍受，为何这次却非要离婚。
我清楚她对这一切心知肚明，她并非真的想要一个解释，只是想像过去那样，通过制造混乱让我屈服。
但她这次失算了，我从未后悔过离婚的决定。
我始终没有正面回应，姜如霜便开始骂我渣男，指责我出轨，像发泄情绪一样，往我身上泼脏水。
她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辩解。
但她不知道，我之所以以前会在乎她的看法，是因为我在乎她。
现在我已经决定离开她，她的所有猜测和臆断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。
经过一周的冷处理，姜如霜终于停止了无理取闹。
她的态度开始变得温和。
她竟然向我道歉，并提出要和我好好谈谈。
看到这条消息时，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姜如霜什么时候向我道过歉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，更何况，我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好谈的。
我没有回复，姜如霜接着开始给我发消息。
每天早中晚都会问候我，和我分享晚霞和落日的照片。
这些都是我以前会为她做的事。
我曾与她分享生活点滴，也时常期待她的回应。
但那时，她几乎从未回应过我的分享，有时甚至嫌我啰嗦。
这时，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。
姜如霜是真的不想离婚。
或许是因为她对我还有一丝感情，又或许是因为她不甘心被我甩掉。
但无论是哪种原因，我都不会再回头。
正当公司接手了许多新任务，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时，我收到了一条消息，选择了无视。
不久后，我收到了一笔巨额转账，以及人事部打来的电话。
回想起人事部之前帮我提交辞职申请的事，我还是接了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，人事部就告诉了我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。
大意是姜如霜突然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，在会上公开了我和她的关系，并为我澄清了一些误会。
包括上次导致公司损失千万的那份合同。
姜如霜还决定自己掏腰包，给我十倍的赔偿。
“姜总其实挺后悔的，她现在精神状态很差，好几次午休时还叫了你的名字呢。”
“你回来吧，别再和姜总赌气了。”
人事部的语气很诚恳。
但我还是能猜到，这通电话很可能是姜如霜让她打的。
“那请你帮我转告几句话。”
我平静地说。
说完后，我听到了回声，估计是开了免提。
如果我没猜错，姜如霜正在听。
我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：“你帮我谢谢她，另外，告诉她，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“我和我的新女朋友过得很好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要再联系了，我怕我女朋友会吃醋。”
我慢条斯理地说。
果然，话音刚落，我就听到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，紧接着电话被挂断。
没过多久，姜如霜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。
【齐翰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？】
【我已经放下尊严挽留了，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？难道你真的对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没有留恋吗？】
看着这些委屈的短信，我忍不住笑了。
在姜如霜的世界观里，放下面子可能是最不易的挑战了。
但她似乎忘了，当初我们俩好的时候，为了逗周子辰开心，她对我做的，远不止是践踏我的自尊。
记得那次我和姜如霜约好看电影，她竟然带上了周子辰，还坚持要和他坐一块，电影散场后，周子辰单独找我挑衅，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了他的衣领。
结果这一幕被姜如霜撞见了。
姜如霜不问是非黑白地对我大发雷霆，我实在忍不下去了，和她争执起来，姜如霜却说我嫉妒她，一气之下说要和周子辰回家。
我急忙道歉，姜如霜却要求我当众向周子辰下跪。
我愣在原地，小声地对姜如霜说，希望她能保护我的尊严。
但那时的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，语气冷冰冰地说：“齐翰，你的尊严能值多少钱？”
我被她这话震得头脑一片空白。
而现在，我看着聊天窗口的对话，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把那句话还给了她。
我不知道姜如霜是否还记得那件事，但之后她就没再联系我。
我也在朋友的公司里忙得不亦乐乎。
项目进展得越来越顺利，不到半年，公司规模就扩大了，在行业内也小有名气。
我也拿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，加上我之前的存款，全款买下了海南的一套房子。
过年那天，朋友邀请我们这些没回家的人一起出去旅游过年。
我本来也想参加，但想到还要趁过年的时候买家具，就遗憾地拒绝了。
傍晚，我一边整理东西，一边打开电视看春晚。
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。
热闹与冷清交织在一起。
我却一点不觉得难受。
原来过年也是这样，即使我和姜如霜住在一起，每到过年，她要么回家，要么丢下我和朋友出去，还有一次，她和周子辰出去看电影，被我撞见了。
她解释说周子辰没办法回家过年，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，所以想陪陪他。
她还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，肯定已经习惯了冷清，我一个人反而会更自在。
但她似乎忘了，我为什么会身边冷清。
这时，窗外开始飘起了小雪。
我记得朋友说过，这边冬天是不会下雪的。
忍不住拿出手机，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。
配文简单：【新景，新房，新气象。】
发完后我就收起手机，继续忙着装饰房子。
没过多久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我拿出来一看，发现周子辰发了一条朋友圈，还@了我。
图片上，姜如霜捂着耳朵笑着躲进周子辰的怀里，不远处是绽放的绚烂霜花。
配文：【被抛弃也没关系，总会找到让自己更开心舒适的人。】
这条朋友圈显然是故意挑衅我的。
我觉得很无聊。
不过这段时间他好像低调了很多，几乎很少听到他的消息。
我自然不会觉得他在反思，只会觉得他是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。
我正准备屏蔽他的消息，却发现这条动态被删除了。
还没来得及细想，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。
我以为是刚才点的气氛挂件到了，穿上拖鞋跑去开门。
结果一开门，一捧大大的花束就怼到我面前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。
“这房子真不错，这地段，这环境，就是缺点人气。”
“还好我说要买花装饰，你们看，是不是买对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回过神来，发现是朋友带着徐薇和公司里其他几个说要旅游的同事。
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，有从商场买的菜，还有零食，水果，鱼......看得我一脸茫然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？”
“不是去旅游了吗？”
朋友还没说话，徐薇就先笑了：“走到一半觉得旅游没意思，想起来你刚搬新家，所以过来蹭个饭。”
其他同事也笑着打趣。
“齐总，您怎么看？”
“就算有意见，咱也先搁置，毕竟人都到齐了，没道理再打道回府。”
大家哄堂大笑。
我注视着他们，心中某个角落似乎在悄然融化。
回想在姜如霜的公司，众人皆知她对周子辰的偏爱无度，为了他，她将所有过失推给我。
因此，他们都觉得姜如霜对我有成见。
为了留在公司，大家或多或少都与我保持距离。
我并不责怪他们，毕竟追求利益、避免伤害是人类的天性。
尽管如此，我内心依然渴望着友谊。
大家一进屋，就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，挂上小灯笼，贴上喜字。
原本需要两小时的工作，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。
徐薇发现冰箱空空如也，提前买了许多食材、零食和水果，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。
我尴尬地解释：“平时就我一个人，不怎么囤货。”
徐薇不以为意：“没事，你要是忙不过来，随时叫我，我来帮你收拾，反正我住得离你挺近的。”
这话一出口，我注意到朋友们和几个同事交换了眼色。
然后他们带着调皮的眼神看着我，给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。
我的脸瞬间红了。
一时之间，我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这段时间，徐薇一直对我照顾有加，每天陪我上下班，加班时陪我熬夜，有时还会特意给我送自己做的小点心。
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不一般。
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，我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深陷其中，但作为当事人，我对爱情还是有所犹豫，不再像最初那样义无反顾。
当晚，我们围坐一起涮火锅，酒过三巡后，朋友接了个电话。
然后他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洗手间，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。
“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姜如霜和周子辰。”
“我发现周子辰一直在转移公司的资金，这段时间加起来大概有两千万。”
“但他隐藏得很好，姜如霜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。”
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姜如霜突然把周子辰开除了，两人好像有什么矛盾。”
“看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好过。”
朋友期待地看着我，希望得到表扬。
然而听到这个消息，我内心异常平静，没有一丝波动。
或许是真的不再关心了。
现在听到姜如霜的名字，对我来说，就像路人一样。
我随便应付了几句，然后和朋友转移了话题，但没聊几句，朋友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。
“我觉得小薇真的不错，你们挺配的。”
“齐翰，你到底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告诉你，好女孩很抢手，现在就有个男生在追她，你再不抓紧，就没机会了。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。
徐薇被追的事我也知道。
有个刚毕业的男生，据说是徐薇的大学同学，最近每天都把车停在楼下等她，还在她生日时送了她一车玫瑰花。
我还听说，表白那天，徐薇拒绝了他。
这件事，徐薇也间接跟我提过。
我看了一眼窗外。
在白雪覆盖的世界里，几个孩子正在楼下堆雪人。
“等明年这个时候吧，如果明年还有这么好的雪景，我就在窗外通宵堆一百个雪人向她表白。”
朋友无奈地说：“你还不如直接拒绝呢。”
“今年下雪已经很难得了，等明年这个时候下雪，简直是痴人说梦。”
说完，他摇了摇头，走出了门。
我并没有向他透露，当我向姜如霜求婚时，我心中也暗自许下了一个承诺：如果花瓣是单数，我会求婚；如果点燃的蜡烛能够持续燃烧至最后，我也会求婚。
但那时，花瓣却是双数，而且明明没有风，蜡烛却在点燃后不久就熄灭了。
尽管如此，我还是决定不顾一切地求婚。
结果不出所料，以失望告终。
我感到命运对我还算眷顾，只是我太过固执，这次我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。
当一切结束时，朋友们有的找了代驾，有的打车回家。
等他们陆续离开，我也送徐薇回家。
一路上，我们沉默不语。
雪花轻轻飘落在我们头上，很快就化成了水滴。
我正在犹豫是否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宁静，徐薇却抢先开口了。
“齐翰，我听到你刚才的话了。”
我一时没回过神来。
接着徐薇又笑着说：“我愿意等到明年这个时候，我也喜欢雪人。”
我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愣在了那里，急忙想要解释。
这种话和朋友说说也就算了，但当面说总是显得不太尊重。
徐薇却打断了我。
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，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，再次鼓起勇气去爱别人确实很难。”
“但我会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心意，毕竟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突然，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匆匆走来，紧紧抱住了我。
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。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向后退了几步。
等我站稳后，才发现这个人是姜如霜。
“对不起，齐翰，我向你道歉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，你回来好吗？”
姜如霜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透过路灯，我看到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。
“我看到了你和周子辰的聊天记录，但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”
“我只是同情他一个人，不想让他受委屈，但我从没喜欢过他，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，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我皱了皱眉。
想要把她从我身上推开，但姜如霜抱得更紧了。
我直接推开她，用她以前的话回应她：“姜如霜，你又在闹什么？”
“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？”
姜如霜愕然地看着我，脸色苍白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“给我几分钟，我们聊聊好吗？”
她哀求道。
以前看到她这样，我早就心软了，但现在，我只觉得无趣。
徐薇向我示意她要离开，不打扰我们。
我点了点头。
她离开后，我面无表情地问姜如霜：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？”
我搬家买新房的地址并没有告诉她。
姜如霜红着眼睛看着我。
“我找人查的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意味深长地说：“原来找到一个人也没那么难啊。”
当初我被她放鸽子，自己出差，回来时钱包被偷，在国外人生地不熟，饿了三天，最后晕倒在路边，幸好遇到了好心人。
回国后，我问她为什么不来找我。
她当时不屑一顾，“你又没说回来的时间，又不打电话，谁知道你在哪儿？”
但我明明和她确认过三次回国的时间。
她当时只是忙着和周子辰逛街打游戏。
姜如霜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，脸色更加苍白。
“我承认以前是我的错，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，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好吗？”
她似乎真的想让我忘记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。
“你还记得吗，我说要送你一件礼物。”
“你看看，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，是你最喜欢的瓷器。”
“呵。”
看着熟悉的盒子，我觉得好笑。
“真的吗？”
“盒子还是那个盒子，但里面的东西已经换了吧。”
我记得周子辰发给我的那段视频。
也清楚地记得姜如霜当时说的话。
被我猜中了，姜如霜的脸色更加苍白，不知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心虚。
“盒子里的东西换了，还能算是原来的礼物吗？”
“还是说只要我不知道，你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？”
我直视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问道。
姜如霜急忙转过头去，她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。
“我已经在努力弥补了，你真的要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吗？”
“齐翰，难道你就没有犯过错误吗？”
“现在你也对那个女人动心了，不是吗？你也会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，你敢说现在不想和我重归于好，只是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，而不是因为你想要和她在一起？”
她颠倒黑白的本领还是老样子。
我无奈地笑了笑，不想再和她解释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表示同意。
“可能是吧。”
姜如霜瞬间呆立当场，愣愣地看着我，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。
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吗？
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，就看到她的眼睛更红了，身体也开始颤抖。
这时我才注意到，她穿着一件高领毛衣，似乎是从屋里急匆匆跑出来的，连外套都没穿。
“回去吧。”我轻声说。
话音刚落，徐薇就抱着一条毛毯走过来。
“我家没有新的外套了，你先凑合用这个吧，天冷，别感冒了。”
尽管徐薇对姜如霜的一些行为不以为然，但作为女性，她还是不忍心看到姜如霜如此狼狈。
说着，她帮姜如霜披上了毛毯。
姜如霜抬起眼睛看着她。
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。
我下意识地感到不对劲，但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姜如霜突然转向我，眼神中带着几分凄凉。
“齐翰，我不信。”
“你以前明明是最爱我的！”
她的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我本能地感到不对劲。
但还没等我有所行动，姜如霜突然拉着徐薇快步冲出大门，直奔不远处的马路中央。
她的速度极快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徐薇甚至来不及反应。
意识到姜如霜要做什么，我心里一惊，急忙追了过去。
但就在这时，一道刺眼的光线突然袭来。
一辆货车正急速驶向马路中间的姜如霜和徐薇，速度极快，刹车已经来不及了。
几乎来不及细想，我快步上前，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徐薇，将她拉到了我身边。
等我再望过去时，姜如霜已经被一道黑影推到了安全的位置。
这时货车也刹车停下来，司机又惊又吓，隔着窗户对我们大骂了一顿。
好在我道歉态度良好，他也没再多计较，很快就离开了。
徐薇已经吓得脸色苍白，整个人倒在了我的怀里。
我有些内疚，这件事原本和她无关，她也是因为我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。
而另一边，周子辰抱着已经因惊吓瘫软在地的姜如霜，愤愤不平地哭道。
“如霜姐，你不要再作践自己了。”
“你跟我回去吧，他根本就不爱你。”
姜如霜脸色苍白，望着我，喃喃道。
“为什么？齐翰，你真的不救我。”
“你原来不是这样的，不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说到最后，她冲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。
但在过去的几年里，每当需要在我和她之间做出选择时，她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周子辰。
不过现在她应该能够体会到被自己最爱的人放弃是什么感觉了吧。
她不甘心，还想朝我冲过来，周子辰紧紧地抓着她，低声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，她才冷静下来，最后半推半就地跟着周子辰逐渐离开了原地。
离开的时候，周子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，姜如霜也没有推开。
我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。
想到朋友说起的她和周子辰闹矛盾的传闻。
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时的我们，我和姜如霜闹完矛盾后，她从来不会轻易接受我的道歉。
她对周子辰还是不一样的。
“你是不是对她还有感情？”
或许是看到我的视线一直落在姜如霜的身上，一旁的徐薇出声问道。
她似乎已经缓过来了，脸色好了很多：“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吧，不要让自己后悔。”
尽管她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自然，但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低落。
我淡淡一笑，摇了摇头。
“我只是发现，我对她好像彻底没有感情了。”
以前我是最害怕她会受伤的。
但在刚才货车驶过的一刹那，我连关心她都没有。
甚至在事后，我的情绪也始终如一的平静，没有丝毫的紧张。
我意识到，自己已经和姜如霜彻底划上了句号。
或许姜如霜也是同样的感受，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地试图挽回我，也没再用短信追根究底地质问我。
她开始不再出现在我面前。
但我早晨急匆匆出门上班时经常会看到门口有刚做好的早餐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。
每天晚上和徐薇回家，总觉得有人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，可等我再回过头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不用想就知道是姜如霜。
刚开始时我还是有些警惕，担心她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，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风平浪静，我便没再理会她。
直到这天，我回到家时，看到门口堆着小山似的礼物盒。
最顶端是一张字条。
【祝齐翰生日快乐。】
没有落款，但这件事，除了姜如霜，我猜不到还会是谁。
自从我们成为一对，姜如霜就未曾为我的生日举杯庆祝。
起初是因为我们创业初期，资金紧张，我不想给她增加压力，后来她结识了周子辰，她的心思早已不在我这里，我的生日也就再没收到过她的礼物。
我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拿起礼盒，发现这些是姜如霜想要补偿我，从我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生日礼物。
我拆开了几件。
有乐高、球鞋、乐队签名……甚至还有车钥匙。
每一样都对应着我不同年龄时的喜好。
我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每年我都会为姜如霜精心挑选礼物，希望她能对我同样用心，但总是落空，她甚至记不住我的生日是哪一天。
我曾暗示过她我想要生日礼物，但每次生日，我依旧感到失望。
我原本以为她没听进去。
原来，她心里清楚得很。
但一切都太迟了。
而且她不知道，我之所以想要那些礼物，是因为那时的我缺乏自信和安全感，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她对我的在乎。
但那些年，我真正喜欢的，其实只有她。
现在，我对她的一切都不再需要了。
包括那些礼物。
我叫来了快递，将这些礼物全部退回。
就在我提醒快递送达的当晚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我以为是合作伙伴，便接了起来，但对方沉默不语。
电话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。
隐约还能听到哭泣声，似乎是对方刚刚哭过。
我意识到，那是姜如霜。
我本能地想要挂断，但她似乎预料到了，在我行动之前，沉默了五秒后，她自己先挂断了电话。
紧接着，我收到了她的短信。
【齐翰，对不起，我不会再打扰你了。】
【我和周子辰结婚了。】
我并不感到意外。
前两天朋友告诉我，姜如霜的公司遇到了麻烦。
与甲方的合作被取消，公司遭受重创，加上她这段时间疏忽了公司事务，导致多个合作出现问题，许多合作方纷纷撤资。
公司内部也是动荡不安。
姜如霜为此专门召开了一次大会，进行了自我批评，但大家并不买账，最后还是周子辰出面，一个个地与他们沟通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留住了他们。
现在，姜如霜和周子辰是同舟共济。
他们的结合，是我预料之中的事。
没有了姜如霜的纠缠，我和徐薇的合作越来越默契，项目完成得非常出色，公司接到的项目越来越多，我和徐薇也越来越忙。
我无暇顾及姜如霜的近况。
但偶尔还是会从朋友那里听到她的消息。
比如她最近好像在拼命加班，几乎住在了公司，而且她和周子辰似乎经常吵架，最严重的一次，她被周子辰赶了出来，只能半夜去住酒店。
朋友在讲述时，好几次故意观察我的反应。
我知道他还在试探姜如霜在我心中的分量，以为我可能会回头。
毕竟我之前十几年的时间都给了姜如霜，为了她放弃了未来，放弃了自我，甚至不顾尊严地留在她身边。
朋友觉得我可能还有留恋。
但实际上，现在的姜如霜，对我来说，和路人没什么两样。
看到我始终无动于衷，朋友也明白了我的坚决，不再提起她的消息。
我本以为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的线，交汇过后，会越来越远，再无交集。
没想到，不久之后，我们又见面了。
今天，我和徐薇受朋友之托，踏上了前往姜如霜所在城市的出差之旅。
原以为在这偌大的城市里，我们不会有什么交集。
谁料想，徐薇竟然水土不服，发起了高烧。我赶紧送她去了医院，取完药正准备返回病房时，在医院的走廊上，我意外听到了姜如霜和周子辰的激烈争吵。
“姜如霜，你能不能成熟点？咱们现在这状况，你还在这闹腾什么？”周子辰几乎是怒吼着对姜如霜说。
我记得以前的周子辰，说话总是那么温和，总是那么会哄姜如霜开心，我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。
而且，他们俩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，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。
我对他们的争执没什么兴趣，但这里是我回病房的必经之路，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
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吵完，所以我决定等一等，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。
没过多久，我就听到姜如霜不甘心地争辩起来。
“我闹？我在闹吗？我们现在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，你之前让公司亏损了上千万，我已经够宽容了，但这次你知道你给公司赔了多少钱吗？”
“三个亿！整整三个亿！就因为你用酒杯砸了我们的合作伙伴！”
“你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？你忍一忍，合同就能到手了！人家只是说了一句话，又没伤到你，你到底哪来的火气？”
周子辰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，他轻蔑地冷笑。
“你是在怪我做得不好吗？”
“姜如霜，你再想想他说了什么？他说我是个靠女人吃饭的！这种话，哪个男人听了能受得了？”
虽然我对周子辰没什么好感，但这句话我倒是认同。
以前和姜如霜在一起的时候，她也会这么说我。
有时候我们吵架，她就会用这种话来骂我。
我们都是彼此最熟悉的伴侣，都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里。
我无力改变，只能默默接受。
接受到最后，我甚至对这句话已经麻木了。
我本以为姜如霜会反驳，但没想到听完这句话，她竟然一时语塞。
沉默了将近十秒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难道和周子辰在一起后，她竟然学会了反思？
我觉得有些奇怪。
很快，姜如霜低沉而无力的声音响起。
“可那是三个亿，你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？”
“当初齐翰能忍，为什么你就不行呢？”
后来这句话她说得很轻，轻到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
还没等我多想，周子辰就开口了。
他的语气轻蔑：“三个亿又怎样？姜如霜，你别忘了，当初是我提前做的财产公证，才让齐翰净身出户。”
“你知道那时候我帮你挽回了多少个三个亿吗？”
姜如霜愣了一下，似乎有些惊讶和愤怒。
“财产公证是你做的？”
“周子辰，你凭什么擅自做这件事？”
周子辰冷笑一声：“我不这么做，难道让齐翰好好地分走你一半的财产？你知道公司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吗？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，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？”
“早知道，就该让他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。”
姜如霜立刻反驳：“不可能。”
“不可能？”周子辰嗤笑：“以齐翰的头脑，你以为他做不到吗？”
“他做得到，但齐翰不是那种人。”
姜如霜语气坚定：“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，他跟你不一样！”
“他光明磊落？跟我不一样。”
周子辰重复了她刚才的话，语气轻佻：“姜如霜，我就知道你还忘不了他。”
“当初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，你觉得我和他不一样，觉得我哪里都好，所以想和我在一起。”
“但你有没有觉得，姜如霜，你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的很贱。”
“啪——”
周子辰的话音刚落，姜如霜突然愤怒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，连我都吓了一跳。
周子辰挨了一拳，头歪向一边，眼神里满是恶意。
他脸色阴沉，猛地抓住姜如霜的衣领。
“怎么，说到你心坎上了？”
“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迟了，你公司名下的资产都在我这儿，你敢提离婚，我照样能让你一无所有。”
“姜如霜，你跟齐翰不同，你觉得离开我，你还能有更好的出路吗？”
姜如霜脸色苍白，嘴唇因愤怒而颤抖。
最终，她靠在墙上，低声哭泣。
我坐在墙的另一侧，听着她的哭声，心里却没什么感觉。
这些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。
这些事发生，我并不感到意外。
唯一让我意外的是，当初净身出户的竟然不是姜如霜。
但我相信，她也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，不然公证不可能那么顺利。
即使周子辰不这么做，她在得知我要离婚后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现在的姜如霜只是发现我离开后，她会受到很大的打击，所以才会想念我，但当时，她并不觉得离开我会有多痛苦。
时间有美化一切的能力。
无论是痛苦还是煎熬。
直到现在，我也在反思，我和姜如霜那些甜蜜的日子，是否真的那么美好，还是只是我记忆中的美化。
但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我没再关注这件事，他们离开后，我带着药去了徐薇的病房。
她这次病得很重，打了两天点滴还在反复发烧。
我特意请了两天假，在医院多待了几天。
她专心养病，我处理工作上的事。
准备回去的那天，我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打电话的是姜如霜。
想了想，我直接挂断了。
毕竟我和姜如霜已经没什么关系了。
但我没想到的是，不到两分钟，姜如霜又给我发了条信息。
“我在医院看到你了。”
没等我回复，她又说：“那天我和周子辰的事，你是不是也看到了。”
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。
我觉得她可能认为我是故意等着看她的笑话。
我正想着怎么跟她解释。
接着我看到她的新消息。
“以前的事是我不对，我对你太苛刻了，最近我认真反思了自己的问题，也明白我欠你很多。”
“我现在给你我能拿出来的补偿，希望你能接受。”
消息刚发过来，不到两分钟，我的卡里就收到了一大笔钱，转账人是个陌生账户。
但我能猜到，账户的主人是姜如霜。
我毫不犹豫地把钱转了回去，但很快就提示转账失败，姜如霜已经注销了账户。
我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，这时闹钟响了。
是提醒徐薇吃药的时间。
我起身拿药倒水，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。
第二天是约定回来的日子，我几乎一整天都在赶路，刚到家，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。
“齐翰，你先来公司一趟。”
他语气难得严肃。
我感觉到事情不妙，不敢耽搁，急忙冲了过去。
一踏进公司，我就看到一大群人堵在大门口，好像在讨论着什么。
“出啥事了？”
我带着疑惑走近。
朋友看到我，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先进去吧。”
“别担心，不管发生啥，我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员工们见我来了，纷纷让开道，我这才瞧见门口站着几位警察，旁边是周子辰和姜如霜。
看到我，姜如霜有点心虚地转过头去。
“你是齐翰吗？”警察出示了证件：“有人举报你和公司内部人员勾结，窃取公司机密进行不正当竞争，请协助我们调查。”
他递给我一张转账记录的照片。
“你看看，这个收款账号是不是你的。”
我接过照片，发现是昨天姜如霜给我转的账。
我诚实地点了点头：“是我的。”
“请解释一下，昨天这笔大额转账是怎么回事？”
我刚想指向姜如霜，但立刻意识到，这事没那么简单。
他们报警来这儿，肯定在我回来前就到了。
也就是说，他们是有预谋的。
我没说话，周子辰却笑了：“齐翰，说不出来了吧，这钱是昨天我们公司的人转给你的。”
“你为了钱，把公司的机密卖给了他。”
说着，周子辰递给朋友一份文件，微笑着说：“不过我们公司对这种行为是深恶痛绝的，我们会和你们一起严肃处理这件事。”
朋友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，打开时，我看到他脸色微妙地变化。
很快，我就明白了原因。
那是我出差时刚完成的方案，朋友那里只有初稿，但周子辰手里的，却是最终版。
周围的同事看到这一幕，都开始小声议论。
我没说话，脑子飞快地转，想着方案是怎么泄露的，他们又是怎么弄到手的。
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姜如霜脸上。
我们对视了一眼，她心虚地避开了视线。
想到昨天的电话，我突然明白了。
朋友显然不信他们的话，立刻反驳：“你们偷的文件，不能作为证据。”
周子辰似乎早有准备，脸色一直很平静。
“当然了，人证物证都很重要。”
说着，他一脚踹开旁边的办公室门，从里面拖出一个男人。
“警察都在这儿了，你好好说说。”周子辰命令道。
男人害怕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认出他来，是我一手提拔的产品部门经理，后来升为总监。
他以前犯过很多错，我都尽力帮他弥补。
“对不起，齐翰哥，我也没想到会被他们发现，我没守住这个秘密。”
他急忙向我道歉。
这话一出，周围的同事又开始窃窃私语。
连朋友都愣了一下。
我很清楚，朋友是相信我的，但如果这事解释不清楚，就算朋友相信，其他人心里也会有疙瘩，到时候我在公司也待不下去了。
我调整情绪，看着男人，平静地问：“我对你不错，你真的要这么诬陷我吗？”
那人眼神挣扎了一下，又急忙向我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齐翰哥，但我儿子刚出生，我得养家糊口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明白了，姜如霜和周子辰肯定在我来之前就用钱收买了他，让他演这场戏。
他也是没办法，只能向我道歉。
但这道歉，在其他人听来，更像是他害怕我的威胁。
“人证物证都有了，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清晰了吧。”
周子辰得意地说。
我没搭理他，掏出手机，翻到我和姜如霜的聊天界面。
“昨晚姜如霜发的这条短信和这笔钱的时间差不过60秒，所以我能证明，这笔钱不是因为项目，而是姜如霜给我的赔偿。”
我抬头直视姜如霜，目光相遇，她有点慌乱地避开了视线。
她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，说要给我补偿。
我半信半疑，但还是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。
“姜如霜，我不需要你用金钱来补偿，只要你今天能如实说明情况，我会原谅你之前对我造成的伤害。”
我的声音坚定。
姜如霜愣了一下。
眼神开始动摇。
朋友们也意识到了情况，急忙对姜如霜说：“姜总，这件事关系到齐翰的未来，如果他今天真的被贴上这个标签，以后可能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了。”
姜如霜刚想开口，周子辰却搂住了她的肩膀。
“如霜姐，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，做事前要三思后果。”
“那笔钱，到底是齐翰哥犯了糊涂，还是你让我们误会了，你好好想想。”
说着，他向姜如霜露出了微笑。
姜如霜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，好像做出了决定，看向了我。
“这笔钱不是我转的。”
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旁边的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。
朋友有些生气，想要再争辩，周子辰立刻说：“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，事实已经很清楚了，警察同志，可以把他带走了吧。”
“不行，我敢保证齐翰是被冤枉的。”
“警察同志，我们很快就会找到证据的，再给我们三天时间，可以吗？”
朋友急忙为我辩护。
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情很严重，如果我今天真的跟警察走了。
即使事后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，这个标签也会贴在我身上，公司里人多嘴杂，传出去可能会对公司的合作造成影响。
周子辰冷笑着看向朋友：“我知道你和齐翰关系不错，但这件事已经触及底线，你这么盲目地维护，难道不怕他出卖你吗？”
“毕竟他可是连前妻都下得去手的人，我怀疑姜如霜公司现在的状况，他也没少掺和。”
“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！”
朋友毫不犹豫地反驳。
周子辰扬起嘴角，表情十分漠不关心。
他清楚，没人在乎真相，只要有人起个头，后面会有流言蜚语来夸大我的谣言。
到时候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泄露公司方案真的有这么严重吗？”
看着周子辰这么得意，我忍不住问：“如果只是一时冲动，能被原谅吗？”
听我这么说，周子辰以为我认输了，忍不住笑出声来：“一时冲动就能逃避惩罚吗？这样算的话，难道我一时冲动杀人，就可以不按法律来吗？”
“拿公司的机密文件去赚钱，这种行为在商业圈里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。”
“这种人就应该被商业圈拉黑。”
“别浪费时间了，带他走吧。”
见我不反驳，周子辰的语气更加得意，甚至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。
警察见状，也走上前，想要带我离开。
就在这时，姜如霜开口了：“等一下，我有话要说。”
周子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。
我的目光投向姜如霜，她轻轻咬了咬嘴唇。
“齐翰，无论你这次待多久，受到多严厉的惩罚，如果你将来找不到工作，记得来找我。”她一脸严肃地说。
我只是觉得有点滑稽。
“不用了。”
“姜如霜，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别人，而是你们自己。”我轻描淡写地回应，姜如霜愣了愣。
就在这时，徐薇急匆匆地赶来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迟到了。”她边说边递给我一个东西。
我接过它，微微一笑：“不晚，正是时候。”
接着，我把U盘插入手机，平静地说：“我的证据来了。”
其实在回来之前，徐薇就告诉我，她在病房里总感觉有人在偷偷摸摸地监视她。得知这一情况后，为了她的安全，我特意给她安装了摄像头。
刚才看到姜如霜的时候，我就感觉不对劲，于是给她发了消息。
不出所料，徐薇查看了监控录像，发现在她睡着的时候，姜如霜进了她的病房，到处翻找东西。
刚才她特意找出了那一段录像。
方案确实是姜如霜拿走的。
我正准备展示证据，周子辰突然拦住我，说要私下聊聊。
还没等我回应，他就走到我身边，俯下身，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，低声威胁：“这件事是姜如霜提出来的，你现在放出证据，她就会陷入困境，而不是我。”
“你真的忍心看她出丑吗？”
他告诉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，想要和我好好谈谈。
我看着姜如霜，不知为何，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仿佛生了一场大病。
“和谈吧。”周子辰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。
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困惑。
我一把推开他。
“不可能和谈。”
“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后果。”
说着，我把证据当着大家的面展示出来。
然而，视频画面出现后，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愣住了。
那不是监控录像，而是一段电影片段。
有人把我的证据换了。
徐薇有些慌乱：“怎么会这样？不对啊，我刚才明明检查过的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，刚才上楼梯的时候有人撞了我一下，是有人把我的U盘换了。”
我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刚才周子辰过来时的异常。
恐怕他早就知道，有人把U盘换走了。
周子辰挽着姜如霜的胳膊，哈哈大笑：“原来这就是你的证据，太好笑了，如霜姐，你看到了吗？”
姜如霜笑不出来，也没说话。
警察等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，没有再继续等下去，脸色严肃地要求我配合调查。
朋友见状，立刻上前，斩钉截铁地说：“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这件事我相信齐翰不会做，我愿意和他一起接受调查。”
“但事先要讲清楚，如果我们找到了证据，发现这件事是在污蔑齐翰，你要怎么向他道歉？”
周子辰不以为然：“你先把证据找回来再说吧。”
看着他得意的样子，朋友和徐薇都很气愤，但都无可奈何。
“齐翰哥，我也跟你一起去接受调查，这次出差是我和你一起，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。”
徐薇的眼眶有些发红。
我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，于是我对他们说道：“没事儿，这事儿我自己能搞定，你们就别跟着我一起冒险了。”
朋友似乎有点不高兴，立刻就对我发火。
“你听听你在说啥？当初是我把你拉进来的，在这里我就是你最近的亲人，别人背叛你就算了，如果我不站在你这边，我还算是你朋友吗？”
“别再说了，徐薇留下找证据，我陪你去接受调查。”
警察也没多停留，带着我和朋友们准备离开。
可是一出门，一直沉默的姜如霜突然站出来大声说：“这件事和他没关系。”
“我知道证据在哪里！”
现场的气氛突然凝固了。
周子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，他急忙拉住姜如霜。
“如霜，你在胡说什么？”
他匆忙地对警察笑了笑，然后责备她：“我知道齐翰哥是你前夫，你对他还有感情，但这不是小事。”
姜如霜看着他，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。
“你让人故意换走U盘的证据我手里有。”
“包括你和他谈话，让他帮忙作证，把齐翰送进监狱的录音。”
说着，姜如霜指向一旁为周子辰作证的经理。
“你给了他一笔钱，还是挪用的公款，这些我都有证据。”
“周子辰，我受够了，我不想陪你玩下去了！”
事情突然来了个大反转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朋友疑惑地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，不明白姜如霜为什么会突然帮我。
我也愣了一下，看着姜如霜，有些恍惚。
久远的记忆浮现，我想起了最早的时候，我们相依为命，有一次我在超市被人污蔑偷窃，姜如霜拉着那人，要还我清白。
但最后怎么样我忘记了，时间过去太久了。
那是姜如霜给我的为数不多的信任。
这时，她把证据一一展示出来。
周子辰还在挣扎，还想狡辩，但直接被警察带走，塞进了警车。
我和朋友们也去简单地做了笔录。
离开的时候听说，周子辰诬陷我的证据确凿，除此之外，姜如霜还举报周子辰挪用公款，偷税漏税，还和其他公司恶意竞争。
情节非常严重，很可能要判刑，而姜如霜虽然看不惯，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从犯，虽然后来她提供了证据，但也需要受到一定的法律处罚。
再加上公司最近赔了一大笔钱还不上，几个合作方联名将她告上了法庭，她的刑期比周子辰还要长。
“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，她应该会减轻量刑。”
从警局出来的时候，朋友望着我，神情复杂：“你什么打算，还会帮她吗？”
我回过头朝他粲然一笑。
“你觉得呢？”
朋友微怔。
随即，仿佛想到了什么，点了点头。
我抬眼望向天空。
天色阴沉沉的，但没有下雨。
我的世界，始终一片晴朗。
又是一年冬天。
这座不常飘雪的城，突然间雪花纷飞。
在这段时间里，我的朋友以我的名义，帮姜如霜还清了债务。
姜如霜提前两年结束了牢狱生活，出狱时变得少言寡语，几乎在同一时间，周子辰也结束了他的刑期。
不到一周的时间，新闻报道了一则消息，在一间出租屋内发现了姜如霜和周子辰的遗体。
据推测，姜如霜趁周子辰不备时对他下了手，随后在慌乱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但警方对此仍有疑虑。
因为他们在姜如霜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前往国外的单程机票。
而且房间里还有一个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。
他们推断姜如霜原本有生存下去的打算。
最终，经过多次推理，警方只能根据现有证据得出结论。
当我得知姜如霜的死讯时，我正在熬夜为徐薇堆制雪人。
这座不常下雪的城市已经连续两年大雪纷飞，今年的雪更是异常的大，人们走在雪地中，雪几乎淹没了小腿。
天空也被映照得通红。
仿佛被血染红。
当第一片雪花飘落时，我的朋友急匆匆地敲响了我的门，催促我向徐薇表白，提醒我去年说过的话。
我当然记得。
我也记得她后来的话，她说她喜欢雪人，于是我为了表达诚意，把每一个雪人都堆得又大又圆。
朋友没等多久就缩着脖子蹲在楼下，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嚷嚷着要回家。
但我硬是把他拉住了。
“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好兄弟吗，你不陪我还有谁陪？”
我说着，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。
趁着这个机会，朋友立刻跑开了两米远。
“我是你朋友没错，但这种事我可帮不上忙，我就是来看热闹的。”
“我先撤了，再见。”
朋友做了个鬼脸，转身就跑。
我的腿已经冻得僵硬，动弹不得，只能作罢。
我朝手心吹了口气，头也没抬，继续堆雪人。
不久，一个阴影投下，我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，以为是朋友回来了。
“怎么了，是不是还是舍不得我？”我揉了揉冻僵的脸问他。
朋友没有回应。
我好奇地抬头，还没看清楚，一个温暖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了我。
徐薇身上那特有的好闻的香气飘来。
没等我开口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，平静而有力地传来。
“齐翰，我喜欢雪人。”
“也愿意和你在一起。”
（全文完）